我坐在塞满行李的厢式货车后座上,旅途中的故事从手指间流转而出。我们在尼加拉瓜南部的某个地方,要驾车十四小时,才能抵达下一站:哥斯达黎加。货车里的硫磺味因潮湿和骑行装备的味道更加凸显出来。当地的空气湿度很大,在路上前进就像是泡在水池里游泳。这是我们抵达的第五天,老实说,徒步走在火山中,被烘烤了三天之后,我们一行八个人,很难认出谁是谁,也很难形容身上那股味道。


  我们心里都有如释重负的感觉,还荡漾着一种成就感。四个月的等待,心里的石头才终于落了地。第一次来这里是去年11月,当时我们没有携带合适的呼吸机来处理硫磺燃烧而成的烟雾,甚至没办法按照计划抵达“莫莫通博火山”的顶峰(Momotombo)。对讲机派不上用场,地上和直升机上的工作人员难以交流,只能靠我挥舞着手臂,像疯子一样将大量的词汇在空中比划出来。同时,直升机上的同伴担心狂风把他们的裤子刮走,他们在飞机上摇晃不已,像是存钱罐里的硬币。


  从规划阶段开始我们就清楚,想要尝试的线路如瀑布般倾泻而下,覆盖着红色和黑色的煤灰。这是一条开阔的大山线路,我们计划的这趟旅程,是为了一张航拍照片,要表现出三位车手高速过弯时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,这样的照片几乎不可能拍摄成功。

  第一次旅程以失败告终,我们在休斯敦告别之前,尼科说,“我骑车的时间已经有32年,我见过很多地方,在很多单车公园里骑过车,大部分情况下,我们都被限制在线路规划的范围内。我们很多车手都看过滑雪运动员是怎样在山间穿行的,他们面临着不受任何约束的开阔天地,这就是梦想的状态,这也是一种我们可以采用的新的骑车方式。新的土地,新的创意。”

  我们知道,一定会重新回到这个地方的。不是因为这里有整个地球最险峻的线路,也不是因为我们一定要把旗帜插在火山顶端。正真的理由是,因为这个地方的存在,所以我们命中注定要抵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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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尼加拉瓜是个神奇的地方,离开了这里,就再也找不到如此慷慨的居民,他们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两次。我们在“甘蔗花”地区(Flor de Caña)认识了很多朋友,他们帮忙找了沙滩附近的房子,就在Las Peñitas度假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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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们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地是Momotombo山,这个地方值得我们特殊对待。我们计划在这座山里呆四天,第一天巡航,两天准备线路,最后一天拍摄。拍摄项目都是一样的套路,不管你在世界上的哪个角落,得到政府方面的许可总是件繁琐的事情,大家都不认为这是件轻松愉快的事情。所以,我们到了,四个月前来过一次的八个大傻瓜,站在同样的政府大门前,同样的向导,同样沾满灰尘的大路。这一天是星期天,他们不知道我们会来,我们没有特殊的魔力让眼前的大门打开。

  最终,一个电话,一通交流,政府大门再次打开,我们顺利完成了各项交涉。

  参与这趟旅程的,大部分都是原始团队的成员,科特健健康康地回来了,凯尔正在为他的婚礼挑选餐巾颜色,尼科从欧洲赶来,并没有滞留在休斯敦。第一次旅程没有按照计划进行,但至少为第二次积累了不少经验,也提升了车手们在山地骑行领域的地位。他们都是坚守着职业道德的车手,保证任何带有他们名字的东西都是质量过硬的。

  镜头背后,我们有着同样的献身精神。在这个过程中,没有谁是旁观者,大家都不吝啬地流血流汗。松动的石块有着尖锐的外表,然我们每前进一步都遇到不小的阻力,最让人不安的是,我们留下的脚印居然在冒烟。我们还要做很多苦工,在山腰上,我们清理了100多码范围内的火山岩。下山途中,要砍掉灌木丛,所有人都在全力以赴,不管是举相机的,还是为视频写歌的。我们呆在火山中的这段时间,就像是锅里的煎饼。晚上,我们回到海滩边,在温暖的海洋里游泳,喝着冰凉的莫吉托。

  莫莫通博火山会不会配合我们?就看这一天了。我们花了6小时才来到山顶下方的山脊。摄影师布莱恩要留下来等待直升机驾驶员。我们其他人分散在山里,有几个小时练习西班牙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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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凯尔•詹姆斯,尼科还有科特去了山顶,身影在冒着烟的火山中逐渐消失,他们要面对的风力更狂暴,虽然不能阻止他们的脚步和车轮,但大风还是带来了麻烦,直升机向落日的方向飞去,我们没有拍到一帧画面。

  一小时后,三位车手到达山顶,对讲机里顺利传来了摄影师的声音。直升机在5英里之外,我们可以清晰地进行交流,万事俱备,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了。直升机就位,往返几次之后,摄影师布莱恩告诉我们,烟雾太大,他看不清山顶的三位车手具体在哪里。

  再度往返飞行几次之后,他总算能一直看到车手了。风力足够大,直升机不得不比风速更快,来来回回地飞着,每一次布莱恩都要调整好自己的状态。最后一次,科特向自己的对讲机从十开始倒计时。计划了六个月,准备了四个月,现场收拾了八天,全体人员聚精会神,在尼加拉瓜的火山中,盯着从山顶到山脚这段路程,只为尝试拍摄一张照片。

  任务结束后,布莱恩坦言,“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,要我从直升机上透过那么浓厚的烟雾拍摄。但每个人都用尽了全部心血,如果不能成功,那也只能这样。至少,如果我们没试过,那就永远不可能成功拍摄出这张照片。”

  直升机驾驶员也是第一趟旅程就加入团队的,他要跟硫磺和大风作战,让布莱恩估测车手出会从什么地方出现。每一次弹跳、上升和下降,都让我们当地的朋友亨利尖叫不已,这是他第一次乘坐直升机。

  布莱恩回忆起当时的情景,“快门在不停地响,当我终于看到科特那身鲜亮的橙色衣服,我知道拍摄的时机来了,结果证明运气站在我们这边,烟雾没有遮住被拍摄的主角。”

  这就是我们目前经历的故事,希望我们的好运气持续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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